月影西斜

此乃番外，与之前几篇有一定时间跨度~

然而为了挖新坑正在研究刑罚，所以满脑子都是怎么虐……

--------------------天冷不想打字的分割线--------------------

锦年

一九四三年二月四日，农历除夕，明镜在晨光中醒来，心绪郁结。

这本是对国人来讲头等重要的日子，在这活着便已是大幸的乱世中，若家人能围坐在一处，哪怕粗茶淡饭亦是可喜之事了。

当年父亲母亲还在的时候，除夕夜定是要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顿团圆饭的。姐弟二人还会穿上新衣，饭后向长辈们一一讨了压岁钱，再照着惯例守岁，倘若精神不济就窝在母亲膝上打个盹儿。待过了午夜迎来新的一年，便由父亲领着在大门口欢天喜地放炮竹，还要煮了汤圆来吃，不求其他，只愿来年仍能团团圆圆。虽然后来母亲父亲遭人陷害相继离世，这传统倒还是保留着，只不过发压岁钱的人变成了明镜。

那时家中除了佣人便只得她姐弟二人，虽则冷清，对他们而言却也是个家了。到后来收养了明台，再后来又收留了阿诚，于是这个家便又热闹了起来。姐弟四人总是早早就忙碌起来，添置年货、定做新衣，还要伺候了明楼写上几幅春联贴上。当然少不了还要包汤圆，做年糕，当真是好不喜庆，好不热闹。即使之后三兄弟相继去了巴黎念书，又哪怕是前几年他们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，但过年时也必然是要回家来团聚的。

然而今年大概真要自己一个人过了。

眼见战事愈发吃紧，三兄弟已是忙的几乎不着家。明台月前去了北平，大约是组织上有任务，走的时候讲要年后回来。明楼和阿诚则是几日前去了香港，至于是做什么，她不晓得，连何时能回来也是不知道的。

三兄弟不想让她担心，她就不问。可这又有什么用呢？她终归是在家为他们担惊害怕的。

不愿再多想，只好起床披衣洗漱。吃过早饭打扫妥当，阿香要出门去买菜，她说不管怎么讲也是过年，年夜饭一定要吃的，明镜也就随了她去。留了她一人在家着实无聊，索性去明楼书房里随手挑了几本书捧到客厅来看。但她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，自然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的，渐渐的便出了神。

听到明台喊大姐的时候，她还当是自己想的紧了竟做起了白日梦，抬头却见小弟弟提着行李在门口朝他挥手。

“明台？”明镜怕是自己看错，忍不住放下书揉了揉眼睛。

“大姐，真的是我呀，我回来啦！”明台放下行李，咧嘴对自家大姐笑，随后就被明镜扑了个满怀。

“哎呀，你这个浑小子！走的时候不是跟我讲要年后才回来的吗？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呀？”明镜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，转而拉了明台的手在沙发上坐下，边拿眼神不住上下打量，边关切道，“哎呀，明台，你瘦了呀？”

“大姐，我这才去了半个月啊，没病没灾的哪儿就瘦了呢？”

“呸呸呸，大过年的也不怕忌讳。”明镜没好气地拍打了他几下，又问，“吃过早饭了没呀？”

“还没呐，刚下火车就赶着回来看姐姐啦~”

“哎呀，那怎么行啦？阿香去买菜了，姐姐去做三明治给你吃好不好呀？”

明台一把拉住起身要去厨房的明镜，指指墙上挂钟道，“姐，都快中午啦，等阿香回来我们下面吃吧？”

明镜听他这么说自然是连声答应的，继续拉着明台问长问短，当真高兴极了。等阿香回来下了热汤面，三人吃过后便在客厅里边包着汤圆边聊天解闷。明台大约是怕明镜伤心，很识趣儿的没有问起明楼和阿诚的情况，明镜也就不说破。晚上三人一起烧了几道家常菜，也不喝酒，只像平时般围坐着吃，已然觉得有小小的幸福。

待到弦月当空星辰漫天时，明镜便催着坐了大半夜火车的明台早些睡觉。

“姐~怎么这就要赶我去睡啦?还没放炮仗呢，汤圆也没吃呢？还有我的红包呢？”明台自然是不肯的，边打了个哈欠边窝在明镜膝头撒泼。

“哎呀，我又不晓得你会回来，哪来的炮仗呀？”

“谁说没有炮仗啊？”明台狡黠一笑，起身去开门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随着夜风灌了进来。明镜心中一动，连外衣也顾不上披就跟着跑了出去。

门前空地上有微弱火光，这时砰的一声炸开后窜上了天，瞬间便爆裂成了五彩烟花，这烟花照亮了夜空，也照出了那两条颀长身影。

模糊视线中，那二人听到后方动静便转过身来。神情疲惫，面容憔悴，却赫然有着明亮的笑容。

“大姐，我们回来了！”那两人异口同声道，随后一起上前拥住了满脸水光的明镜。

“紧赶慢赶还是迟了，还望大姐不要怪罪。”阿诚讨饶地劝慰着。

“是啊，我们还饿着呢，姐姐赏口饭吃？”明楼也接口调笑道。

明镜听罢简直哭笑不得，收了泪水佯装生气道，“现在才知道回来，哪里还有饭？能给你们几个汤圆吃就不错了。”

一家人终是团聚了，热热闹闹簇拥着进了屋。等阿香煮好汤圆端来客厅，明台早就枕着自家大姐的腿睡的沉了，明镜便叫阿香取了薄毯来给他盖。

此时，旁边的阿诚已经不顾烫嘴的囫囵吞了两个汤圆下肚。明镜边笑边接了明楼递过来的碗，拿眼一瞧，里面正盛着不多不少四颗浑圆白糯的汤圆。再抬头，却见明楼也已迫不及待吃起来。

明镜便想，这个年，如此就好……只盼往后年年有今日，岁岁如今朝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卡文很痛苦的封-------------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