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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踪人口

【伪装者/诚楼/楼诚/无差】拨云见日 第二十七章

好了,万众期待(并没有)的PTSD出炉了,希望这次的玻璃渣没有让大家失望才好……

 

---------------虐心预警的分割线---------------

拨云见日

第二十七章

日月交替,斗转星移,时间的沙漏总是在悄无声息中从指隙间缓缓流逝。

五月的末尾,初夏将至,庭院里曾盛放的郁金香均已陆续开败,忽然而至的瓢泼大雨把蔫黄花瓣纷纷打落在泥土里。恰逢花期的玫瑰原本是争相绽放的,此时却被不断坠落的雨水压得枝干几欲倾倒,偶有几株仍旧待放的花苞,为了等待雨过天晴也不得不在这倾盆之势中苦苦挣扎。

明诚骤然醒在天刚微亮的清晨时分,耳畔只有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的劈啪声。那催人入眠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却也没有带来丝毫睡意,只得瞪着干涩的眼睛茫然望着头顶的天花板,任由自己的思绪在这寂寥中肆意飘散。

其实,近半个月以来,明诚总觉得明楼有些不对劲,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
他们的生活是从未有过的平淡和安逸,明楼看起来过的很是惬意,偶尔举家围坐时面上也全是一派轻松愉悦。

他始终被明诚细心看顾着,饮食与生活起居是完全遵照着谭志秋的叮嘱的,早晚都喝着调理身体的中药,隔三差五还总会换着花样煲汤滋补,更是时常在夜深人静趁着避开明镜、明台替明楼的膝盖敷药。

明诚在如何照料明楼这件事情上当真是倾注了所有心思的,更是从未有过丝毫怠慢,明诚别无他愿,只盼着大哥的身体能好起来,即便求不到长命百岁,多一分健康也总是好的。

明楼原本已经养回一些,脸色分明也瞧着略微红润起来,可这段日子却不知为何又再度消瘦下去,面上也总透着不甚健康的青白,终日里手脚冰凉、神情倦怠。明诚看他素日并无异常,只偶尔会在他独处时捕捉到一丝阴郁。

明诚确信,明楼肯定是又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,可他心里再明白不过,想要从这个人嘴里问出点什么简直堪比登天。明楼若是不想说,无论什么人用什么法子也是无计可施的。

他虽曾暗自留心观察过,却并没有在日常琐事中瞧出一点蛛丝马迹来,哪怕隐约觉得或许这转变跟那日在花园中发生的事情有关,但无论在脑海中回忆多少次,始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
明镜对此毫无察觉,她原本就为了明家香欧洲分号开业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,仅剩的闲暇时间又都分给了刚确定恋爱关系的谭志秋。况且明楼原本就是刻意瞒着所有人的,他的精心伪装又怎么可能是明镜能够识破的。

倒是明台这小家伙似乎慢慢觉出些不妥来,可到底也是不好当面点破,即便私下偷偷问过明诚,自然也是得不出什么结论的。

脑袋里乱糟糟,各种可能都被一一设想过。或许是睡下后梦魇的症状频繁发作,或许是终究忧心于国内的战争形势,亦或许他并不适应现在这种过于闲逸的生活,而平日呈现出来的种种惬意可能也都只是假象。

明诚烦躁的很,心中千般情绪纠结在一起,像是纷乱缠绕的毛线团,想要理清却又因为找不到线头而束手无策。索性没了睡意,干躺着也实在难受,他突然决定去看看明楼的情况。

小洋房的布置与当初在上海时的明公馆极为相似,明诚的房间依然被安排在二楼的尽头。此时他赤着脚,小心翼翼慢慢扭开了房门。

整座房子都昏暗着,除了被阻隔在门窗外的隐约雨声,只剩下一室寂静。明诚这才想起家里只有明楼跟他自己,明镜带着明台和阿香再约上谭志秋一起去了苏黎世。即便如此,他还是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动,轻手轻脚下了楼就到了明楼房门口。

轻轻旋动把手推开门,拉起了一大半的窗帘使得屋子里显得格外暗沉,好在明诚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亮度,对视物没有任何影响。

他慢慢踩着木地板走进外间的书房,里间卧室的情景恰好映入眼中,这才察觉到被子竟然掀开着,床上自然是空的,可他目之所及却哪里都没有主人的身影。

明诚心里便咯噔一下,莫名的不安瞬间涌上来。他借着昏暗光线努力扫视四周,但依然是无迹可寻、一筹莫展。几近慌乱之际,密集的雨点声中却似乎夹杂着一丝异样的声响,明诚勉力静下心来仔细分辨,好半会儿才终于意识到,这是从卧室里的卫生间传来的干呕声。

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,明诚拔腿直奔声音所在之处,到了跟前试图开门,却发现早已被人从里头反锁了。

“大哥!你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明诚拍打着门板对里头的明楼喊道,可里头的人只是不停在干呕,也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。

“你快把门打开,让我进去帮你好不好?”天知道他此刻心里有多急又有多痛,可他不能也不愿意逼明楼,只好努力克制着撞门的冲动,耐着性子、不厌其烦的劝说甚至恳求。

好一会儿,明楼似乎渐渐止了干呕,明诚借着里头的动静猜测大哥应该是缓过劲儿来了,却不想这人依然不肯开门也不肯出声。

“大哥,你别这样,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,不要自己硬抗,行吗?”

“大哥,你答应过我今后再也不会瞒着我的,这话又不算数了吗?”

“大哥……你开门啊……”

所有的话语都得不到丝毫回应,明诚终于身子一软,缓缓跪倒在地,他用掌心贴着冰冷粗糙的门板,额头相抵,渐渐从心底生出的悲凉与绝望像是巨浪,几乎要生生将他吞没。

他无力地拍打着隔开两人的门,一下又一下。此时,这块薄薄的木板竟如同一堵看似无形却绵绵无尽的通天墙壁,他从未觉得明楼离自己那么遥远过。

纵使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,可是明诚知道,大哥身上所背负的却远超于自己,大哥所承受的亦远超于自己,他就像是渴望自由的鹰,天空应是归宿,却偏偏自愿被人拴上脚环,任人桎梏,如今更是被剪去羽翼,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翱翔。

由始至终,明诚亲眼看着他的痛苦、压抑和隐忍,却苦于根本不能为其分担哪怕一丝一毫,甚至不能护他周全。本以为终于能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小心守护,可到头来却发现,当这个身心俱创的人就在咫尺之遥痛苦挣扎时,他依然还是无能为力。

想到此处,心中的悲伤与痛苦便再难压抑,语气中满是哀切的轻声哽咽着,“大哥,我求求你,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……事到如今,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……”

他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,滑过面颊时仿佛带着能灼伤皮肤的温度,最后悄无声息地落进暗色的木质地板中却再也寻不到踪迹。

似乎有几不可闻的叹息,仿佛一片羽毛轻柔地落在湖面上,随后便是啪的一声,内侧的锁终于被打开。明诚喘了口气,慢慢撑着身体站起来,这才伸出颤抖的手去轻轻推开眼前的门。

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狼藉,洗手台里还有半盆水,后方的镜台、镜面溅了不少,乳白的地砖上亦全是一小滩一小滩的水,而明楼正倚着墙壁靠坐在门边,低垂着脸让人看不清神色。

他单薄的衬衣前襟已被浸透,软软坠下的额发滴着水,鬓角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,面上缀着晶亮水珠,无力垂在身侧的手臂也是湿的。

明诚心里钝痛,缓缓跪坐在明楼面前。他去握那人的手,却像是握住了一块冰。

在明诚的印象中,大哥的手很好看,指节均匀、筋骨分明,掌心总是温暖而干燥,既有富家子弟的柔软,亦不乏战士的坚韧有力。这双手曾握着自己的手,教他写字、陪他练枪,甚至抚平过他心上的伤。

可现在自己合拢在掌心的那双手,皮肤苍白而褶皱,指尖冰冷而僵硬,本应粉嫩的甲盖透着青紫。明诚怜惜地捧起凑到唇边,呵了几口,又踹到怀里轻轻揉搓。

“大哥,告诉我好吗?”明诚试探着询问,可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,但明诚又怎么会放弃。

“我知道你能狠下心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折磨自己,可是如今我就在你面前,你又怎么舍得这样来折磨我呢?”

许久后,明楼终是缓缓抬起头来,他的眼中盛满凄凉与痛苦,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:“你明知我心思,又还故意说出这话来,当真是要大哥无处可逃?”

明楼的声音很轻,略微带着嘶哑,此时明诚听罢便浅浅笑了,转而捧住他同样冰冷的面颊,认真望进那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中,然后沉默的耐心等待着。

“阿诚……”

明诚听到明楼近乎叹息般喊自己的名字。

“水,好冷啊……”

“那个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冷的水……”

“我快没有办法呼吸了……”

“我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……”

“阿诚,我是不是太懦弱了……”

“我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……”

听着这些破碎的话语,明诚的心仿佛也碎了。他把明楼揽进怀中紧紧抱住,仿佛要把人揉进自己的生命。他感到无比愧疚,怪自己为何没有早些联想起这其中的缘由。

他的大哥背负着不堪的骂名、忍受着世人的唾弃,他的大哥为了这片养育自己的土地、为了这个自己深爱的国家、为了心中那永不磨灭的信仰而甘愿牺牲一切,他的大哥除了小心翼翼守在心中的骄傲与自尊已经一无所有,可到最后连这仅剩的珍宝亦被人踩在脚底无情碾碎。

他的大哥就这样捧着一颗破碎的心在无人的角落默默拼凑,回过身来却对他们露出令人心安的温暖笑容。明诚只觉满腔的苦涩无处宣泄,最终化成眼泪滴落在怀中那人的肩头。

明诚不知究竟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几秒钟的时间,也许有一个世纪般绵长。他感觉怀中的明楼渐渐气息清浅而平缓,似是在极度疲累后终于陷入沉睡。

“大哥,没事的,你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明诚如此说道,也的确是一直坚信着,哪怕此时此刻也未曾动摇。他相信他的大哥绝不会因此而轻易倒下,也许已经累到极致,也许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,可是这又有什么呢,他还有他在,不是吗?

“阿诚……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?”他听见明楼这样问自己,于是极尽怜爱地抚过那人濡湿的发梢,又抚过那人消瘦突起的脊骨,他在他耳畔轻轻许诺。

“是的,大哥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。”

窗外的大雨依旧是倾泻之姿,仿佛要把所有阴霾落尽。

 

---------------第二十七章  完---------------

但愿没有太OOC,并且热切期待大家的评论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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